我们常倾向于认为动植物的所有特征都是在自然选择的作用下为了适应环境而产生的。实际上很多特征既不是对环境的适应,也不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为什么很多人在劳累一天后选择边看电视边吃简单的微波食品?这样做是因为方便呢,还是上百万年来进化的结果?
我们习惯于假设我们的身体和行为的各个方面都是进化使然,习惯于认为它们以这样的方式存在,都有着某种目的;我们还能轻易地为它们编造出一堆“进化的故事”。可是这常常是错的。
比如雄性哺乳动物的乳头是没什么用处的,只是因为雌性有乳头,所以雄性也有。乳头的发育并不需要很大的代价,也没什么危害,因此雄性并没有必要进化出一套不同的发育机制来“关掉”乳头的生长。所以雄性的乳头不是进化的结果,恰恰是因为没有进化。此外,有些人认为女性的性高潮也跟男性的乳头一样,由于相同的原因而存在。
还有我们的嗅觉。你觉得玫瑰的香气浓烈扑鼻,还是竭力狂嗅才闻得到?你能分辨出许多人吃过芦笋之后其尿液发出的奇怪气味吗?不同人对气味的感觉差别很大,这主要是由于编码嗅觉受体的基因随机突变造成的,不是适应性的结果。
也有一些特征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但它们本身并不是对环境的适应。比如俾格米人矮小的身材并不是一种适应性,它可能只是生育早的一个副产品。而“早生育”则是在自然选择下高死亡率的人群的一种适应性。
在自然选择下,有一些适应性之所以可以对其他性状产生副作用,另一个原因是基因在不同的发育阶段或不同的身体部位有着不同的功能。有时对某一基因变异体的选择会带来看似毫不相关的影响。比如有些基因变异能提高雌性的生育力,而当雄性携带这一变异时则可能会成为同性恋。
当一个基因与某个优势基因在同一条染色体上的时候,它被传下去的机会也会增加。好在减数分裂的时候,同源染色体之间可以重组,让好基因和坏基因有机会分开。
有些特征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如我们的阑尾、鸵鸟的翅膀等。这些在生物学上称为残迹器官。这些器官已经不具备当初的作用,如今它们要么既无用也无害,要么有了一些新的用处,要么虽然已变得有害,但进化还没来得及将其淘汰。我们的阑尾或许还有一些功能,但有确切的证据表明,没有它并不影响生存,而有它却要冒更大的风险——在现代医学诞生之前阑尾炎往往是致命的。
那么我们的阑尾为什么还没有消失呢?因为进化是一项“数字游戏”。直到几千年前,人类在漫长的进化年代里总人口都一直非常少,且每一代生育率极低。这意味着进化很少有机会选择出那些会使阑尾变小或彻底消失的突变,且这些突变很少有机会通过自然选择而在人群中得以普遍扩散。另一方面,我们也许在进化上陷入了一种进退维谷的境地:如果阑尾变小,使阑尾炎的风险就会增加,这有阻碍了阑尾的变小。总之,阑尾可能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消失。
智齿也是残迹器官。我们祖先颌骨变小,给大脑的发育腾出了更多的空间,然而却导致口腔的空间太小,容不下那么多臼齿了。但智齿依然会顽强地长出来,它造成的感染甚至可以是致命的。由于智齿长出的时间比较晚,通常在过了生育年龄之后,所以智齿尽管有害,但其所面临的选择压力并不大,从而得以遗留下来。
总之,对于那些用进化论来解释人类的各种行为特性的“标题党”理论,我们都应该保持怀疑(不是对进化的怀疑)。进化心理学之所以臭名昭著,是因为它试图把人类的一切行为——从从事园艺到强奸——都解释为我们的祖先适应非洲大草原的生活的结果。毋庸多言,对于“看着电视吃快餐”这一行为之“进化”的种种说法,如果没有坚实的证据,我们就理应保留高度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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